隔壁孩子过生日，免不了穿上新衣服，换上新鞋子，开开心心地出来“炫耀”。孩子在上幼儿园大班，大概还不懂得挑剔，看上去脚上的那双鞋，起码大了一个码，和孩子的身高很不协调。孩子的妈妈解释说，鞋是故意买大的，大一码，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穿一段时间就合脚了。
听起来颇有道理，但总感觉不如合脚的鞋子穿着舒服。
小时候，我对合身的衣服有一种期待。那时候穿新衣服比现在隆重得多了，我们兄妹四个，我最小，衣服都是哥哥姐姐们穿旧了，才轮到我穿。一个男生，甚至姐姐的花外罩，我也穿过。印象里，我的衣服一直松松垮垮，袖口都是挽着的。鞋子大，母亲就在里面塞上棉絮，上学的时候，一路上也照样跟着人奔跑跳跃。
后来，年龄稍大，穿着这些不合身的衣服感觉别扭，盼望着母亲什么时候能给我做新衣服穿。记得是一年夏天，机会终于来了，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音乐课，正学唱一首《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村小学组织学生去镇上参加合唱比赛，选的就是这首歌，并且要求服装最好能统一。当时正流行着一种白色的的确良上衣，配上一条蓝裤子，白球鞋，人显得精神，时尚。我也觉得，既然是接班人，就得有个接班人的样子。
蓝裤子，当时勉强有一条，虽然旧，但颜色合适，因为当时其他颜色的裤子也不多，白球鞋属于高档鞋子，不敢奢求，比赛的那天给同学借一双穿。的确良的白上衣，我铁了心要去争取到。哭闹了几天，母亲最终拗不过我，去集市上买来布料，找人帮着裁剪，缝纫，几天之后新衣服穿起来，清新的布料味道，至今我还记得。
有一次我参观一家纺织厂的纺纱车间，空气里就弥漫着这种新衣服的味道，新鲜又亲切。
那件的确良衬衣，陪我一直到小学毕业，直到穿得破了洞。也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件上衣居然能穿三个夏天，后来，我知道了母亲的一番用心。那件衣服的裁剪，是合身的，当时母亲要求裁缝师傅把袖口和下摆多留出来一寸，然后再缝进去。等我把衣服穿小的时候，母亲借着拆洗，把缝进去的部分放开，然后洗净、熨平，又像新做的一件上衣。
现在，恐怕没有哪个孩子再为一件新衣服去哭闹了。邻家的这位年轻母亲，居然还能考虑让孩子的鞋子大一个码，不是因为生活清贫，而是一种节俭的美德。多一寸，多的是满满的母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