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能给您提个意见吗？上课的时候，您能对我们微笑吗？”冬水看着学生的随笔，将一个漂亮的“优”字，潇洒地画在了作业本上。她想给学生写点什么，可是该写什么呢？评语？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上课的时候，自己真的没有笑过吗？嘴角牵强地向上弯了弯，试图做个微笑给自己看看，可镜子里的脸上仍然高悬着“师道尊严，学生回避”的牌子，真像是县衙里的青天大老爷，只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镜子中的自己，几乎是不修边幅了。早上起床，匆匆忙忙，到了学校，早饭还没塞进肚子，就抱着书本冲进教室占领课堂。进教室之前，再三地警告自己，要严肃，要像个老师的样子。冬水刚刚走出校园，脸上的稚气只能用“冰霜”来掩盖。没办法，谁让自己是新教师呢，年轻在这里可没有优势。身旁的老教师们也常常告诫她：“一定得把握好和学生的距离，否则……”想到这里，冬水真的笑了，只是在阳光里看起来，笑容竟是那么苦涩。难道这就是毕业之前自己憧憬了又憧憬，向往了又向往的教育事业？多少次和同学们谈论素质教育和快乐教学，决心做学生喜欢的老师，决不能再像自己的老师那样，鬓染霜白，呕心沥血，却总被同学们敬而远之。什么是代沟？不就是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睛和冷若冰霜的面孔吗？没有想到，刚刚当了老师才几天，自己竟然也变成了这样。
“老师，以后上课时我叫你老师，下课了我叫你姐姐，行吗？”下课的时候，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拉着冬水问了这个简单的问题，可是冬水却被难住了。怎么回答？行还是不行？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冬水微微地笑了笑。那个男生竟然兴高采烈起来：“老师，您答应我了！是吧？太好了！”一转身，已经跑远了。冬水想叫住他，解释一下，可又摇了摇头，怎么解释呢？看来，自己就是再严肃，再不苟言笑，年轻也是无法遮掩的，对于自己的学生来说，她确实只能是他们的姐姐。学生对于年轻老师的好奇是永无止境的。因为他们太想有人分享他们的秘密，又可以为他们的难题出谋划策。刚刚毕业的冬水无疑是最佳人选，仅是那幅娃娃脸，就可以在代沟上架起桥梁。
为什么要遮掩自己的年轻呢？为什么在学生面前要藏起自己的笑脸？为什么要在师生间挖一道“鸿沟”？难道只是为了鸦雀无声的课堂？教育就是让学生变成百依百顺的乖孩子？
早早起床，给自己画个淡汝，穿上最得意的衣裙，鞋子敲打地面，走廊里响起轻快的脚步声，冬水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在走向教室的路上，冬水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上课！”
“哇！这是我们的老师？！”冬水站在讲台上，她猜学生们惊诧的目光里一定是在交换着这句话。
冬水笑了。窗外阳光灿烂，原来冬天也可以有这么明媚的阳光。
“老师，您能做我的好朋友吗？”
这次冬水没有写“优”，而是画了一个圆圆的太阳和一个灿烂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