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行散文

　　暑期过去了一半，在大多数事情基本都收拾妥当之时，回乡的计划也就提上了日程。由于暑期为旅游旺季，机票、车票一票难求，权衡之下，我们决定驱车回乡。

　　家乡在西北大河畔的金城，本着尽快到达的计划，我们敲定了最短的一条路线。尔后收拾行李，趁着周末时间不算在父母的假期时间之内，周六清早我们便已经启程，待及九点之时已经飞驰至南京城。

　　下午两点左右，我们越过安徽和河南的省界，跨入了中原大地。

　　雨

　　首先迎接我们的，是河南省的界首市。界首，是哪个界？是河南界？是中原界？我们不得而知。出了收费站，界首迎接我们的，是漫天大片的乌云，但是所幸并未连成整片，阳光偶有从云隙间透出，在中原大地上洒下几抹明光，我们的心情倒也不错。

　　哪知刚出了界首市，满天乌云已经不知何时连成了一体。那是一面盾，一面阻拦下阳光的盾；那是一堵墙，一堵将我们的美好心情全都拒之于外的高墙；那仿佛就是一道天门，仿佛要将异界的一切不好的负能量全部传送过来的天门。

　　一滴豆大的雨点，忽而就落在了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啪”的响声。下雨了？我们有些不可置信，但这情感又怎能阻挡得了固执的中原的雨？紧接着两滴、三滴……雨滴落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所发出的“啪”的声音越来越多重，越来越响亮。

　　仿佛就是一刹那的功夫，仿佛就是交响曲的奏响一般，“啪”的雨滴声已经发生了质变，不再单一，而是“咚”“当”“啪”“哗啦”“噗嚓”……仿佛是一切我们能够想象得到的撞击声，又仿佛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范围，这声音太多，太嘈杂，太凌乱，“纵人有千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人有千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

　　我透过早已被斜飞的雨划得几乎看不清的车窗，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象。这一瞧可就将我吓在了原地：不消片刻已经积累起的积水上，此起彼伏的水花溅起，彼此之间相互呼应；然而这雨滴太大、太密集了，以至于溅起的水花此起彼伏，最后竟然仿佛连成了永不停息的浪花一般，仿佛我们的车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正在澎湃的波涛中艰难前进着一般。

　　正看着，似乎就在某一个瞬间，杂乱无章的乐声达到了惊人的和谐。瞬间这几乎要撕破天地的魔鬼般的暴雨变得竟是如此令人景仰，因为它所演奏出的乐章非世界上任何一位顶尖艺术家所能比拟的。磅礴的气势，径直冲击着世界上的万物，如同沉闷而飞扬的鼓声；几乎连成线的雨，噼里啪啦洗刷这大地，如同轻灵而致密的弦音；漫天飘散几乎掩盖着一切的雨，形似江南而远胜于江南，如同自信而恢弘的万器合奏！在这般动人心魂的演奏之下，仿佛天地都为之喝彩，仿佛三界都为之竖指。

　　尔后，仿佛那位神秘的指挥一声令下，雨带着悠长的尾音落幕，不多久重新又奏起，再落幕，再奏起……我们在河南省的旅途中，中原的雨一共洗刷了三场，演奏了三场，场场都是那么相似，场场都是那么相异，异曲同工之妙吗？还是同曲异工？这雨太神奇了，这乐章太曼妙了，以至于便是曲调都完全遗忘，那摄人心魄的感受却依旧久久留存。

　　山

　　这一路走来，便是一场由东而西的旅途，一场由南而北的旅途。我们所到达的地方越来越内陆，一马平川的江南平原也是很快出现了小山丘。

　　久久生活在一个楼房高过山的繁华地带，对于山的理解，大概也就是平地上凸起的有一定高度的坡度罢了。然而一路西行，却勾起了我对故乡的山的记忆。一定高度？不仅仅是一两百米而已啊！寥寥几座山包，甚至连丘陵都称不上。真正的山，应是连绵起伏，仿佛无边无际的！

　　可是这似乎也让我失望。因为即便是号称长三角山都的安徽，也丝毫没有能让我提得起兴趣的山，虽然有连绵，但是这高度，却丝毫不能让我满意。

　　于是一路踏入中原大地，来到了平顶山。既然是山，那总该有座像样的山吧？我如是想着，然而事实上，一直在高速上穿行的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山。平顶山的山，高吗？能否称得上是山呢？我不得而知，只是心中的失落愈发强烈起来。

　　直至洛阳郊外，我的仿佛早已冰封了的心又重焕了生机。一座座山峰仿佛拔地而起，近似于一杆闪烁着银芒的大刀劈下般的齐整、陡峭，仿佛直冲云霄般的峻峭，又仿佛波浪一般的圆滑，一座接着一座，错落有致，“横看成岭侧成峰”，不知绵延向何方……

　　这才是山啊！我的心无比激动起来，这才是我想看到的山啊！

　　江南的山，虽然有山之名，但是比起北方的山，用小巫见大巫来形容都显得有些亵渎。江南即便是有黄山、武夷山等名峰，可冰冷的石头在时光长河中悠悠静立，是无比冷漠的。

　　而北方的山，却主体由泥土、由黄沙构成，坚硬中拌着柔和，粗糙中和着细腻。北方的山，是文明的发源啊！多少古人类，在山上开穴居住，在山上茹毛饮血。山，就像母亲一般环抱着城市，环抱着文明，温润，尔雅。

　　山从洛阳开始就不断了，似乎会一直这样延伸到秦岭、到麦积、到祁连……

　　北至洛阳方有山，西出洛阳无平原。大概，便是中原这片土地上孕育的最奇妙的地理景观了吧。

　　中原那么大，却又是那么小。我们无暇在中原的土地上消留片刻，在天暗时分便已经过了潼关，离开了中原大地。

　　中原行，我赏了雨，我悟了山，而这不过仅仅是回乡之旅的一个小片段罢了。这次回乡会有多少精彩？这次回乡会有多少期待？从这中原行中，我似乎已经能够窥探一二。那必然是一次令人心向神往的乐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