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经典散文

　　珍珠本是亮光闪闪的，特别是在暗夜里，她的光简直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来得皎亮，比那清澈的流水所映出的莹莹闪光还要纯柔。但正是这样让人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的至美至上之物，却有着另外的一张面孔，狰狞的恶的面孔。它是人们别有用心地把他们的自私、狭隘、虚荣、贪婪、凶恶……一点一点拧成线，而后再一针一针地缝制而成的。那张面孔的背后，只有黑夜的恶鬼在逞淫显威，只有毁灭的狂魔在张牙舞爪。这样的珍珠，弃之何足惜，毁之有何憾呢？

　　斯坦贝克的《珍珠》想要告诉我们的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吧。渔民奇诺和她的妻子胡安娜住在茅草屋里，虽然生活贫苦，但是毕竟有着平静的欢乐。可有一天，好运突然猝不及防地给了他们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让他们得到了稀世珍宝——一颗罕见的大珍珠。然而，之后接二连三的噩运，便如洪水猛兽般地吞噬了那持续没多久欣喜和激奋。珠宝商互相串通压低珍珠价格；奇诺遭人袭击并且在自卫中杀死了一个偷盗者；祖父留下来的唯一讨生活用的渔船被挖了个洞；安身立命的小茅屋被狠心的盗贼一把火烧了；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开始艰险的逃奔；途中心爱的儿子被追击者一枪打中了头颅……

　　全文萦绕着三种乐音，“家庭之歌”，“罪恶之声”，以及“珍珠的音乐”。此三种乐音或独自喧歌，或不相协调地交织，或敲磬击鼓地显一方声势而如战场厮杀般地压抑其余两方……最后以“家庭之歌”绝望可怕的呐喊，“珍珠的音乐”的嘎然而止，“罪恶之声”肆无忌惮地鬼哭狼号为终结曲。当谐和的、美好的“家庭之歌”与“珍珠的音乐”混在一起的时候，它的光芒的确在一瞬间如照耀的阳光般地刺晃了人的眼。可这种强烈的光并不能够驱散苦难、悲怆、困厄的阴翳，反而在其光圈边上一种赤裸裸、冷冰冰、血淋淋的恶如电光火石般地孕育而生了，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光芒蔓延，很快地将其覆盖，于是“罪恶之声”便成了不可阻挡的最强的音符。

　　是谁拨动了那罪恶的弦？是人们自己。闪闪发光的珍珠只不过是上天在偶然的时机不经意而下起的一场暴雨罢了，它不是罪恶之源。真正蓄意打开那罪恶的阀门，让那汹涌的罪恶肆意泛滥的是人自己，是人自己秽暗丑陋的心。将那珍珠重新扔回大海，那罪恶的风暴就此止息了吗？当然没这么容易。一旦另一种类似于“珍珠的音乐”奏起的时候，罪恶的喉舌又岂会甘于沉寂？

　　然而对于那悲痛欲绝的奇诺夫妇来说，那珍珠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能留着了。因为那珍珠已经夺走了他们的一切美好，一切欢乐和一切希望了。纵使珍珠真能使他们过上华贵尊容的生活，但那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让那尔争我夺的所谓稀世珍珠沉到海底去吧，是对那眼红心恶的人的一种最直接而最有力的报复，也是对所逝去的一切的一种最深沉和最况久的祭奠吧！